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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.阴晴不定的雷

五.阴晴不定的雷

日轮虽向西沉,却离落山尚有一段距离。即使冲破树叶层层阻隔的阳光最后散落在地面,也依然释放出灼热的高温。再加上透过耳机与音乐混杂在一起的可以说是震耳欲聋的蝉鸣,我不禁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。

早知道这公园让人完全静不下心,还不如回家吹空调呢。

我歪歪斜斜地靠坐在长椅上,手边是半开的书包和放在上面的小说。这是一本十分幽默的推理小说,遗憾的是在这种魔音灌脑的情况下我完全笑不出来,更别说思考了。强行看了五分钟后,我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还是不要勉强的好。

摘下耳机,将它连同小说一起随便地塞进书包,接着我决定躺在长椅上度过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。

假设在之前的几天就已经出现了异状,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。那么在情况出现剧烈转变的如今,夜晚的街道会呈现出怎样的景色呢?

随着时间的推移,游人也渐渐散去,接下来大概要到八点左右,大家吃过晚饭之后才会再来散散步。

散乱的树影越来越淡,聒噪的夏蝉却仿佛越发地吵闹了,这样根本连入睡也做不到嘛!

我有些懊恼地起身,提起书包准备回家。

“咦?”

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
“你这蠢货,是逃课了吗?”

洛雷啊啊啊!

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!”

她毫不在意我的提问,直接坐了下来。她的左手上提着一个大购物袋,光看突出的外形我也知道是啤酒,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衣物。

“这话应该我问你吧,你不用上课吗?”

“课程当然结束了,昨天只是有活动所以晚归而已。”

“好像是那么回事……”

“就是那么回事!”

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,只见她自顾自地又从袋子里取出了一罐没见过的啤酒,看样子是家附近没有卖的品牌。这家伙特地去别的地方买酒吗?

我全身上下传来一股无力感,接着又开口问她:

“你呢?我还以为你会整天窝在家里喝酒呢。”

她利落地拉开拉环,缓缓地开口:

“喝酒在别的地方也可以,更何况比起酒,我更加喜欢这种气味。”

虽然这么说着,但是洛雷又举起了手里的啤酒。我有些疑惑,继续追问:

“什么气味?”

她没有回应,只是喝酒。

不同于以往那豪迈的灌酒,这次她似乎有些走神,看着天空好像在发呆,又好像是在思考。

“你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吗?”

洛雷的声音突然传来。

“我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呃……海鲜?”

话刚出口我就觉得有些不合气氛,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,我偷偷看向洛雷。

她依然在看着天空,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伤。我想应该不是我刚才的答话太蠢了导致的吧?

仔细想想,洛雷的来历我并不清楚,我并不知道她有着怎样难以名状的过去,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我家,更不知道她此刻是为了什么而悲伤。我对她根本一无所知。

“海鲜吗,还真像是蠢货会说出来的话呢。”

她笑了笑,转头看了我一眼,然后起身远去。

“根本就是你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吧?还有这个称呼你要叫到什么时候啊!”

“再见啦,变态蠢货。”

远处的她背对着我扬了扬手,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转角。

“再也不见。”

虽然不可能,但我还是抱怨了一下,随后躺回了长椅上。

蝉鸣依旧。

XXX XXX

比起身体渐渐感受到的疲劳,内心的绝望先一步涌动出来。挣扎着想要回家时,眼前总是会“正好”弹出一道电弧。

“我说,还有多久?”

这并不是含着怒意忍无可忍的发言,因为我早就突破了忍耐的极限,所以只是带着惧意战战兢兢的询问。

“怎么,就不行了吗?”

前面不远处传来洛雷那具有诱惑性的挑衅声。

“虽然很不情愿,但我确实不行了。”

激将法已经不能动摇我了,发现这点的洛雷改为采取了精神鼓励法。

“加油啊,怎么能随便放弃呢?”

“我已经燃烧殆尽了啊。”

“说什么胡话,你不是还有生命可以燃烧吗!”

“你是恶魔吗!”

这不是精神鼓励而是欺骗吧!

“只是一道普通的闪电而已。”
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

一天前,

我从公园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,比我早离开公园的洛雷却仍然没有回来。大概又去哪个地方喝酒了吧?不禁回想起之前公园的场景,我摇了摇头。

“算了,别想太多。”

洛雷这种异常的存在有多么可怕我已经见识到了,要说有什么危险的话,恐怕也是因为醉酒后扰乱社会秩序被警察带走。

随手将书包扔到床上,我决定先洗把脸,刚睡醒后昏昏沉沉的感觉可是相当难受。地面是倾斜的不说,视线也是相当模糊,眼前的浴室就好像蒸腾着雾气一般朦胧,门上甚至还结着一滴滴的水珠……

为什么视线模糊还能看见一滴滴的水珠呢?又为什么会有雾气和水珠呢?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随即,我拉开了浴室的门。

强光闪过,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。

又?

再次醒来时,大概是晚上八点,确认时间后我不由得感慨自己有所进步,这样下去我的身体素质可能会越来越好,当然,也可能在那之前先死掉。我又一次试图回忆之前的状况,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想起一阵阵夺目的闪光……似曾相识啊!

想到这里,我翻身下床,冲出房间。果不其然,洛雷正靠在沙发上喝酒,一脸惬意地看着电视。

“你是不是又电击我了!”

话不多说,单刀直入。

“你还真敢说啊,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吗?”

做过什么?我回家之后为了让脑袋清醒一下,所以去了浴室,接着向往常一样把门打开……

我打了个寒颤。

“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醒过来。”洛雷冷笑一声,头也不回地盯着屏幕。

又一次被威胁了!而且明明我什么都没看到,太憋屈了!

“等等,我只是觉得头有点昏,所以想洗把脸,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会没注意到你在里面的!”

在这里不做出正确的解释的话,恐怕余生都要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!

“哦?现在有没有觉得稍微清醒一点了?”

洛雷换了个姿势斜躺在靠背上,随意地架着扶手撑着下巴,一脸“好奇”地看着我。

如果不是因为发梢处不断跳动的电弧,我就要被那宽松的睡袍吸引住了。

“啊对,我现在超清醒的!”

稍微愣了一下,我立刻回答道。

“那真是太好了,看起来电击比我想象中的更有用嘛!”

洛雷的脸上笑意更盛,但眼神却越发得尖锐了。

“那……”

我战战兢兢发出的声音立刻被打断了。

“所以,再来一次吧?”

沟通失败!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我解释!

不管怎么看都是个误会,从我去浴室的原因到这产生的结果,都不能算是我的过错……这么回答的话我一定会完蛋!不管怎么怎么看都像是我在单方面的推卸责任!

“怎么不回答?别紧张,短时间内不会死掉的。”

直接暴露了想法啊!
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

“什么不是?”

雷光猛然增强。

“我出于自己的欲望而试图偷窥您,一切都是我的过错,真是抱歉!”

我真是软弱啊,对方还没有动手我就扭曲了事实。这样的我……刚刚挺兴奋?

一定是错觉……嗯!

“对变态蠢货来说,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倒也不奇怪,这次就放过你好了。”

“什么变态蠢货……你看起来心情不错?”

洛雷看着天花板,嘴角扬起笑意,很明显和之前的恐吓不同,这次是心情的自然流露。

“会吗?”

她翻身站起来,背对着我,身上散发出一股豪迈的气势。

“明天,”

她停顿了一下。

“什么?”

她面对着深邃的黑夜,不知道在注视着什么,又或者什么都没在看。从窗口涌进的狂风吹动着她的长发,从窗口涌进的黑暗在她的面前退却。

即使是在夜晚,不,正因为是在夜晚,那副身姿在我看来十分耀眼。

“明天去约会吧!”从她的背影传来的,大概是我的幻听。

时间暂停了几秒,我确认了声音的来源后,为她的反复无常感到诧异。带着这份诧异,我开口质疑道:

“你脑子……”

她猛地回头,电弧伴随着金发飞舞,笑容与雷光一同绽放。

“……荣幸之至。”

无需质疑,她还是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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